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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0章 討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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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0章 討好

不止是袖中, 聞楹身上每一寸可疑之處,夏千燈都沒有放過。

直到確認她沒有再私藏何物,夏千燈方才揮一揮手, 示意宮人都退下。

末了, 又冷聲道:“今日之事不可傳出去,都知道嗎?”

“是。”宮人齊聲應道。

約莫是平日裏見慣了公主殿下的威嚴, 她們內心不約而同同情的, 竟是被捆起來的少女。

身為表嫂, 竟被公主這個晚輩這般欺辱, 瞧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, 真是天可憐見的……

自家小嫂嫂泫然欲泣的羞憤神色, 夏千燈自然也沒有錯過。

她勾了勾唇角, 輕哼道:“嫂嫂現在知道怕了?”

“你, 卑鄙!”聞楹咬了咬牙, “要殺要剮隨便你,你先將外頭那宮女饒了再說。”

夏千燈不以為然:“嫂嫂以為, 本宮憑什麼要聽你的?在我的宮裏, 本宮想罰誰便罰誰,便是父王母後也管不得。”

見少女楞楞盯著她, 似是在走神, 夏千燈不由自主地擡起手,勾住她的下頜:“嫂嫂可是聽明白了?”

卻不知聞楹眼下又氣又惱, 一想到她竟是這般冥頑不靈, 怒氣湧上心口,叫她幾乎是想也不想, 低下頭便咬了過去。

這一口正好死死咬到了對方的虎口處。

夏千燈吃痛,她猛地縮回手, 卻見被咬的肌膚間竟是深深的一排牙印,有鮮血沁出來。

“你——”夏千燈眼底有火星閃爍。

她怒極反笑:“本宮倒是不知,嫂嫂原來還藏著這一手。”

她抿著唇,隱忍著怒意,取來先前那條發帶,以及一枚鏤空纏枝銀紋香球。

這鏤空香球本是裝香料用的,夏千燈的寢殿裏多得是,便有其中空置下來的。

發帶的一端穿過纏枝銀球,就在聞楹不明所以之際,夏千燈便手疾眼快地擡起她的下頜,將扣緊鎖扣的銀球抵在她的唇齒間。

然後,發帶在她腦後打成死結,將銀球牢牢固定。

夏千燈捧著她的側臉,叫少女不得不仰起頭:“嫂嫂現在怎麼不咬了?”

聞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,這人竟是頑劣不堪到了這般地步。

她瞪著夏千燈,視線卻逐漸模糊。

少女淚眼朦朧,唇齒無法閉上,溢出的口涎打濕了香球和發帶,披散的發絲貼住她的臉頰和脖頸,瞧著好不可憐。

夏千燈捧在她臉上的手,莫名僵住。

這一回,心頭不再是螞蟻爬過的感覺,而是開始發燙,燙得她不禁口乾舌燥。

夏千燈又想起昨夜那恍惚連綿的夢境——馬車裏身著大紅喜袍的少女,刺眼的雪白,自己的貪婪……

定了定神,夏千燈松開了手。

她一定是又被這妖女施的妖術魘住了,一定是這個原因。

她站起身,端起桌上的茶水,顧不得什麼禮節,猛地一口灌下去。

“咳咳……”夏千燈還是自出生之時,頭回這樣喝水,冷不丁便被嗆著。

一陣急劇的咳嗽過後,她重重放下茶杯,步伐狼狽地站回聞楹跟前,蹲下`身似有幾分氣急敗壞地開口:

“告訴本宮,你莫不是給我下了什麼厭勝之術?”

聞楹聽不懂她在說些什麼,目光中流露出幾分茫然。

有那麼一瞬間,夏千燈差點動搖了這個猜測。

旋即,她狠下心告訴自己,這個妖女定是在故作無辜,她可千萬不能上了她的當。

她起身走到殿門前:“來人——”

“請問公主有何吩咐?”

“叫那笨手笨腳,做錯了事的宮女起來。”話音頓了頓,“再叫禦醫來看看,隨後將本宮昨日新得的玉珊瑚賞她。”

“是。”答話的宮人難掩詫異。

夏千燈這才折返回聞楹身前。

“你看,本宮都照你的話,放過她了。”她語氣軟下來,循循善誘的口吻:“嫂嫂不若解開你施的妖法,本宮便放過你,如何?”

聞楹才不會信她說的話。

先前不就是信了她,眼下才淪落到被她肆意欺負,更何況……自己哪裏還用什麼法術了?

見她不作反應,夏千燈眸色暗下來。

利誘無效,她索性開始了威逼:“嫂嫂若是不肯……就莫怪本宮下手不留情了。”

她目光冷冷打量著少女,似是在思索要如何才能將新仇舊恨全數報覆回去。

聞楹叫這目光看得頗為不安,跪坐在地毯上的她下意識回退,後背卻抵上大殿的梁柱。

夏千燈沒有錯過她的小動作,她冷笑:“原來嫂嫂也知道什麼叫怕?”

剎那間,她腦海中冒出一個絕佳的報覆念頭。

這念頭剛一出現,夏千燈便沒有絲毫遲疑地朝少女欺身而去,目光直直盯著她纖長雪白的脖頸——

她要咬破小嫂嫂的脖子,嘗到她的鮮血,叫她也知道什麼是痛的滋味。

聞楹猝不及防躲閃,夏千燈微微發燙的唇瓣,便落到她的耳廓處。

耳朵也行……懷揣著這個念頭,夏千燈張開唇,狠狠咬住少女的耳垂。

聞楹渾身猛地一顫:“唔……”

濕熱的氣息拂在她的耳蝸,就像是一條軟體的蛇,順著她的肌膚盤旋,沒入衣襟之中。

不止是痛意,更多的是某種難以言喻的滋味。

聞楹渾身不由得軟下來,若不是夏千燈擡手掐住了她的腰肢,她險些要癱倒下去。

自己一開始當真是想要咬她的,夏千燈以性命起誓。

可在齒尖觸到少女耳垂的那一刻,像是某種溫熱的香氣誘惑著她,叫她不由得探出軟舌,輕輕□□著她的耳廓。

理智還在提醒她不該這樣做,可夏千燈就像頭一回嘗著肉味的狼,便是給人當狗也心甘情願。

她的舌尖沿著少女的耳廓打轉,鼻息卻已貪婪地嗅到更多——

比如在發絲掩映之下,雪頸的香甜。

不,快停下來……

聞楹唇瓣張了張,像是脫離水的一尾魚,可銀球尚抵在齒間,雙手縛在身後,叫她只能搖著頭發出嗚嗚的求饒聲。

“嫂嫂……”夏千燈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低喃,“你身上怎的這般香?”

叫她甚至忍不住想要化成什麼,就這樣纏著她,至死也不放開。

好像她天生就該是這般……

夏千燈的唇瓣緩緩摩挲而過,正落到少女頸間時,卻嘗到一絲苦澀的鹹意。

她動作一僵,如夢初醒地擡起頭。

只見原本在少女眼眶中打轉的淚珠,不知何時已淌出了她的眼眶,匯聚在她的下頜處,沿著脖頸消弭於衣襟中。

夏千燈心頭一慌。

她本能地便想要靠過去,將少女的淚水舔舐乾凈,卻又瞧見她抗拒的眼神。

“是我錯了,嫂嫂。”道歉的話脫口而出,夏千燈手忙腳亂,解開她腦後的發帶,再解開困住她的繩子。

少女的唇瓣被銀球磨破,沁出鮮紅,手腕間亦是觸目驚心的勒痕。

夏千燈捧著她的手腕,哄孩子般吹氣:“嫂嫂,我給你揉一揉……”

下一刻,那只手卻是擡了起來——

啪!

這用盡全力的一巴掌,猶如一盆冰水潑下來,將夏千燈所有的旖旎念頭頃刻間澆得煙消雲散。

聞楹反轉過手背,又是又脆又響的另一巴掌。

兩個巴掌下去,夏千燈雪白的臉上赫然顯出紅痕。

她楞住了,像是不敢相信:“嫂嫂……”

“公主,可是發生了何事?”殿外有侍衛聞聲便要闖入。

夏千燈正色,聲音裏恢覆了冷戾:“沒有本宮的命令,誰都不準進來。”

而聞楹已借機站起身,她並未往外逃,而是轉身進入裏間,胡亂抓起梳妝桌上一支銀簪。

她要殺了她!

她怎麼可以頂著師姐的身份,這樣對自己?

身後夏千燈緊追而至,瞧見少女手中拿的是什麼,她臉色一變,忙上前握緊她的手腕,自身後制住她的動作。

她的聲音微微發顫:“是我大逆不道,肖想自己的表嫂,所有的罪惡由我一人來承擔便是,嫂嫂又何必想不開?”

說著,又擡起少女的手,將銀簪抵到自己脖頸間:“嫂嫂若著實想不開,盡管殺我便是。”

自己本就是要殺她……

聞楹看向鏡中,身後的女子卻只是側頭看著她,渾然似不在意抵在頸間的簪尖。

只要自己稍稍用力向前一送,她便能在頃刻間斃命。

聞楹握著簪子的手緊了緊,目光閃爍。

夏千燈何其敏銳之人,察覺到少女的動搖,她順勢低下頭,渾然不顧簪尖在她的頸間劃過,劈開一道血痕,只與少女臉貼著臉,看向鏡中的她輕聲道:

“都是我不好,生平頭回開了竅,什麼都不懂,嫂嫂寬恕我這一回可好?”

開竅?

聞楹楞住了。
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聞楹找回了自己的聲音。

夏千燈悶聲道:“自然是我心悅嫂嫂,喜歡嫂嫂,只想同你在一起,與你親近,卻又莽撞失了章法,嫂嫂,我真是蠢。”

說到最後,竟多了幾分撒嬌的意味。

夏千燈順勢將下頜搭在她的肩上:“嫂嫂,原諒我可好?”

聞楹心中一震。

她與師姐相處多年,從來都是心意相通,可師姐絕不會說這般熾熱的言語,只是默默用行動付出。

如今她的轉世卻……像是上天如此特意安排,要師姐痛痛快快地活一回,肆無忌憚地與她親近。

聞楹的心跳逐漸平穩,她問夏千燈:“你方才說喜歡我,可是真的?”

夏千燈輕輕蹭著她的臉:“嫂嫂若不信,便將我的心剖出來給你看可好?”

聞楹輕哂:“我要你的心做什麼?”

夏千燈察覺到她話中的別意,她雙眼亮了亮:“那嫂嫂可是信了?”

聞楹唔了聲。

盡管她絕不願看到師姐的轉世會是這般囂張跋扈的性子,但一切已成定局,自己只能試著改變:“你說喜歡我,那總得做些什麼才行。”

夏千燈聲音上揚:“嫂嫂盡管說便是,就是要天上的星星,我也即刻命人——”

“頭一件事,便是不可擺你的公主架子,隨意踐踏任何人。”聞楹道,“你生於皇家,是天大的幸事,可旁人未必有你這般幸運,你身為公主,應當多加體恤他們才對。”

夏千燈:“嫂嫂說話,可當真像夫子……”

“我是在認真同你講。”聞楹打斷她道,“你只管說答應,或是不答應即可。”

夏千燈看著少女一臉沈著,她的聲音也沈下來:“嫂嫂說的話,我怎會有不應呢?”

聞楹松了一口氣。

她放下了銀簪。

夏千燈趁機環住她的腰:“嫂嫂還沒有說第二件事,第三件事……”

聞楹搖搖頭:“只此一件,你必須要牢牢記住。”

“嗯。”夏千燈只覺得心頭似有什麼滿得快要溢出來,“明日我便寫在紙上,掛在書房裏,嫂嫂覺得如何?”

聞楹哪裏聽不出她這說的是俏皮話,她不禁勾了勾唇角。

少女眼睫上猶掛著淚霧,笑起來時猶如雨後的晴空,霞光蔚然。

夏千燈一時看得癡迷:“嫂嫂,為何我覺得不知在何處,像是早已見過你?”

聞楹叫她問得心頭一驚。

她竟不知要如何作答,只含糊道:“興許是說不定哪次宴會……”

絕無可能。

夏千燈垂下眼睫。

若自己當真早已見過她,便應當像那日在長街上倉促一面後,卻念念不忘,騎馬折返也要想弄明白她是誰。

夏千燈的思緒,在霍然間開朗——

所以,自己派侍衛去打聽她,替表兄迎娶她,帶她回宮……哪裏是想要報覆,分明只是想見她,牢牢地拴住她而已。

在見到這個人的那一刻,她的心口方才跳動,呼吸才開始鮮活。

她活了近二十個年頭,無趣,厭倦,看什麼都不順眼,原來只是因為沒有等到她而已。

她的好嫂嫂。

夏千燈垂下眼,眸中是聞楹不曾察覺的滾燙炙熱:“嫂嫂?”

“嗯?”

聞楹覺得她似乎抱得太緊了,緊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。

殊不知夏千燈仍舊還嫌二人不夠親近,她低聲似哀求:“我可以吻你嗎?”

聞楹叫她問得渾身不自在。

哪有她這樣的人,片刻前還兇狠得要命,眼下卻又是這般低聲下氣。

可夏千燈就這般從身後將頭枕在她的肩上,靜靜等著她答話。

仿佛若是聞楹不答應,她就一直這樣狗皮膏藥般黏著她。

身前的海棠鏡中,還可以看見她臉上鮮紅的巴掌印。

先前這兩巴掌打下去的時候,聞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氣,可沒有半分留情。

但眼下見夏千燈這般小意討好,向來吃軟不吃硬的聞楹心虛地別開目光:“嗯。”

這一聲細若蚊蠅,明明她自己都沒聽見,偏生夏千燈卻不曾錯過,眉眼舒展開了。

“但你不許太……唔……”

過分兩個字還不曾說出口,聞楹的唇瓣已被堵住。

口齒間的氣息被奪走之際,她迷迷糊糊想著——師姐這具身體定是頭一回與人接吻,要不怎會動作生疏笨拙至此。

就連吮噬她的唇瓣時,也是重一下輕一下,時而弄疼了聞楹,叫她眉頭微蹙,時而又不得章法,似是緊張得呼吸都快要停過去。

聞楹閉了閉眼,似下定某種決心般,順勢慢慢回轉身去。

她主動張開齒關,像是有意要教會她,頭回如此主動地迎合。

卻不知身前之人眸中露出一絲疑惑,旋即,又若無其事地投桃報李,將從她這裏學到的一一加還回去。

不過幾息之間,聞楹便暗暗叫苦——當真是教會徒弟,餓死了師傅,夏千燈吻得愈發熟稔,自己卻快要喘不過氣。

仿佛口齒間所有的氣息都被她汲取而去,腦海中一片空白,腰肢也跟著發軟。

若不是被她攬住了腰,身後又有桌沿抵住,聞楹非得丟臉不可。

奈何夏千燈非但沒有放過她,卻愈發食髓知味,她低低偏過頭,好讓軟舌更加肆意地在少女口齒間攻城掠地。

“唔……”聞楹承受不住,伸手推她的肩。

誰知夏千燈竟順勢握住她的手腕,將她的手桎到身後。

這個姿勢使得聞楹不得不仰起頭,更加被動地承接這綿密貪婪的吻意。

聞楹心中一慌,想起方才被綁起來時的羞恥,叫她腦海中亂作一團,不管不顧地一口咬下去。

鮮血的腥甜在二人唇齒間蔓延開,夏千燈如夢初醒,她顧不得舌尖的痛,忙惶恐般低聲哀求道:

“嫂嫂,我真的不是故意的,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,一碰到你就……嫂嫂,你不要生氣好不好?”

她低下`身,雙眼直直看著她,像一只犯了錯,搖尾乞憐的小狗。

這樣的眼神,叫聞楹想起了白蛇。

在自己起初還害怕時,它便這樣小心翼翼地看著她,想要告訴自己——它不會傷害她。

聞楹心中一軟。

她擡起手,撫上眼前將不安寫在臉上的面龐。

聞楹也不知自己該說什麼,最終只是唇瓣張了張:“下回……不準再這樣了。”

夏千燈眼底一亮,就連口中的鮮血氣息,在此刻品起來都成了甜絲絲的。

正要張口應下,殿外宮人出聲道:“殿下,到了出發去見國師的時辰了。”

夏千燈臉上的溫情,頓時化作對出聲之人,以及將做之

事的不耐煩。

看向她的小嫂嫂時,卻又是乖巧的姿態:

“也不知這勞什子國師,當初是如何裝神弄鬼唬住了父皇母後,平日裏不見蹤影,卻隔三差五要我去她那兒坐上半日,父皇母後對她推崇至極,我也不便推辭,嫂嫂且在殿中等我,午後我便回來陪你。”

聞楹原本被吻得不大清醒的意識,卻突然元神歸位。

這聽上去神神秘秘的國師……莫非便與夏千燈說的因果有關?

她扯住夏千燈的衣袖:“是嗎,我倒也想見見國師住的宮殿是什麼樣子,你能不能帶上我?”

夏千燈面露難色:“若是旁的事倒也無妨,不過這國師向來喜清靜,便是她不在時,殿中也不許旁人隨意進出……”

聞楹也不便為難她。

況且自己入宮一日不到,定還能等得到機會,不必急於這一時。

她微笑著點頭:“好,那我就等你回來。”

夏千燈只是看她這般笑,心中便生出無限暖意。

少女的唇間猶帶一層水光,叫夏千燈不由心口發熱,她強行按捺住自己的沖動,只是低下頭,鼻尖輕輕在她臉上蹭了蹭:

“我必定片刻也不耽擱,嫂嫂等我回來。”

只是出門半日,倒叫她弄得像半輩子也見不著般,聞楹啞然失笑:“快去吧,別耽擱出門才是正經事。”

臨離開前,夏千燈又喚來宮人備早膳,命她們時刻伺候在少女身旁,不得有半分懈慢。

又叫人到了時辰,便問詢少女愛吃些什麼,按照她的口味一一備菜。

還有茶水點心,更是不能少……

真是奇怪。

夏千燈從來沒有討好過任何人。

可要照顧起她的小嫂嫂來,卻像是做了無數回般,甚是得心應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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